郁达夫小说的身体叙事(2)

来源:中国辐射卫生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2-12
作者: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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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奥尼尔指出:“最高的社会惩罚就是人身限制或肉体监禁,通过疼痛折磨、饥饿甚至死刑来达到惩处的目的。革命者、造反者、持异端邪说者、失足者、罪

奥尼尔指出:“最高的社会惩罚就是人身限制或肉体监禁,通过疼痛折磨、饥饿甚至死刑来达到惩处的目的。革命者、造反者、持异端邪说者、失足者、罪犯、甚至病人都可能遭到肉体上的惩处,因为他们必须为挑战社会的正统体制和既定原则付出身体的代价。”[4]61郁达夫小说借身体叙事寻找生与死、得与失的意义,并且辐射到民族性、文化和政治等领域。人物获得的首先是身体的觉醒,“孝之始”“不亏体”的传统伦理文化对身体不再有约束力。然而,觉醒的身体不是孤立的,不能简单地仅仅看成是生理问题,正应了《茫茫夜》所描述:“中国的空气同癞病院的空气一样,渐渐使人腐烂下去……”《胃病》这种以“身体”名义命名小说的方式并非个别的随意的,事实上许多作品讲述故事就是从身体开始的:“我”的“病”,“我”的“忧郁”,“我”的“哀愁”,“我”的“失意”,“我”的“自责”,“我”的“放纵”,“我”的“沉醉”……无不以身体状态为书写中心,以身体方式展开叙事。在郁达夫笔下,有身体才有故事,身体被无限放大,身体的痛苦与快乐就是整个世界,身体叙事的目的在于达到灵肉一致的担当与生命整体的出场。他一方面以施虐和受虐的形式对抗自身,一方面以反叛和革命的形式对抗社会,不论哪一种形式,无不依托身体,身体似乎无所不包,亦无所不能。

郁达夫小说的身体叙事,最直观地反映在疾病叙事上。司汤达早就认为研究人必须“从生理现象起步”。苏珊·桑塔格进一步指出:“疾病是通过身体说出来的话,是一种用来戏剧性地表达内心情状的语言:是一种自我表达。”[5]41郁达夫是最频繁触及疾病主题的五四作家,疾病叙事在他的小说中产生了近乎经典的意义。

疾病是人人必然体验的生命经验之一。作家或许因生活不规律、情绪易波动等原因比常人更容易得病。郁达夫从小体弱多病,患过多年肺结核,忧郁症更是如影随形,“正病着”,“入病院”,“又有病了”,“病了半年”,“惹了很重的病”,“咳嗽总是不好”,“身体实太弱了”,几乎成了他的梦魇,但因此对生命有了更深的感悟。翻开郁达夫的日记、书信及传记,对患病、就医和带给他的困扰多有记述,时常担心自家的生命将因病缩短,“不知秋风吹落叶的时候,我这孱弱的病体,还能依然存在地球上否?”[6]郁家世代从医,郁达夫对疾病题材的偏爱,还可能与他家族记忆中的医患情结有关。可以说,疾病带来的生命体验在郁达夫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,并深刻地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。

郁达夫小说充满一种令人窒息的疾病气息,44篇小说写到病的多达37篇。笔下人物经常生病:肺结核、肺炎、胃病、感冒、头痛、伤寒、疟疾、脑溢血、忧郁症、神经衰弱、性功能障碍……并且常常一病就是一年半载,病院和疗养院构成了具有典型性的场景,而病死、猝死、溺亡、自杀、痛不欲生成为众多人物的悲惨结局。疾病就是人物的命运,疾病制约着人物的情绪和气质,疾病成了人与人交往和相知的的纽带,疾病在营造氛围、组织情节中举足轻重。精神的孤冷、寂寞、感伤、颓废以及快乐,不过是身体的“病发”“病重”“病好些”的形容性说法。《沉沦》《胃病》《蜃楼》对疾病的叙述颇为详尽,主人公的性情行为无不被疾病左右着,疾病加剧了失落感,而失落的心理负担又加剧了病痛。《春风沉醉的晚上》中“我”的神经衰弱使陈二妹产生了误会,《薄奠》中“我”病后得知车夫死了从而引出“薄奠”,均借疾病推动情节发展,故事由此生出波澜。诚如伊藤虎丸所说,郁达夫处在把疾病当作“现代的代词”原封不动地使用的时代,受此影响迈出了作为小说家的第一步。

郁达夫小说中最值得关注的是结核病,有12篇小说的人物患有结核病,分别是:《银灰色的死》《南迁》《茫茫夜》《离散之前》《烟影》《蜃楼》《过去》《迷羊》《纸币的跳跃》《东梓关》《迟桂花》《碧浪湖的秋夜》。结核病似乎特别受到浪漫主义作家的青睐。结核病人多有热情似火的情感,而情感过剩是肺结核发病的重要诱因。在高烧不退、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咯血的情况下,平缓温和的情感表达方式变得奢侈,而借歇斯底里的发泄获得些许快感,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内心的痛苦和忘却患病的现实。肺结核患者大都脸孔白皙、面色潮红,因为虚弱,行动和语言显得温文尔雅,不像那些带来形体丑陋及精神损伤的疾病,很难给人以病态美的印象。《南迁》写她“体热蒸红”了“清瘦的脸儿”,微笑是“柔和的悲寂的”,《茫茫夜》写“他的苍白的脸上”有着“柔美的眼睛”,还有“悲寂的笑容”,这是肺结核患者留给人的病态印象。结核病在那个时代是不治之症,一旦患上无异于判了死刑,生活将彻底改变,并带给患者和身边人特殊的心理感受。不治之症使死亡成为可见的东西,面对死亡的长久忧虑、恐惧以及末日感,加剧了人物的孤独感,也强化了对生命的内省意识,结核病因此有了“形而上”的意味。《银灰色的死》中爱妻死于肺结核,对Y君来说也是爱的死亡。“我问你,唉,怎么你的脸上会一点儿血气都没有呢?”“她死了,她是死了,可怜她吐血吐到气绝的时候,还在那里叫我的名字。”以至后来一看到陌生女子苍白的脸色,就想起亡妻的面容。《迟桂花》中肺结核左右着翁则生的生活,留日时的恋爱与学业始于肺结核又终于肺结核,回国后解除婚约是因为肺结核,最后终于结婚则因为“病好起来了”。《碧浪湖的秋夜》中“满娘的养母患了肺痨病死了”,这一事件给满娘打击很大,她的心境与行为大变,而她的突然成熟又为情节发展奠定了基础。可以说,肺结核是人物性格的催化剂,人物命运的晴雨表,故事构成的关键点,情节发展的助推器。

文章来源:《中国辐射卫生》 网址: http://www.zgfswszz.cn/qikandaodu/2021/0212/373.html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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